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倪彬:唐代李华的正俗察贤思想

2021-08-31 11:05   来源:中国社会科学报

李华字遐叔,赵州赞皇人,陈寅恪评价其为古文运动的先驱,“(李华等人)皆身经天宝之乱离,而流寓于南土,其发思古之情,怀拨乱之旨,乃安、史变叛刺激之反应也”(《元白诗笺证稿》)。李华察贤思想要点有三:崇儒尊经,为古文运动之滥觞;将察贤责任寄望于君主,其背景为士族到科举士大夫的政治主体转换;具体方式上依赖君主创造的政治环境,即“迁政化,端风俗”。下文分别加以简述。

「 致理始于经史 」

在判断贤才的标准上,李华推崇儒学与经典。独孤及评价李华之文“本乎王道,大抵以五经为泉源”(《检校尚书吏部员外郎赵郡李公中集序》)。李华在《质文论》中提出“愚以为将求致理,始于学习经史”。在《正交论》中,李华进一步论述了社会治理的方式:“三代之教,自家刑国,树之以经师,启其心而身修,则家事理;次定朋友,端其性术,摄称从之,声与实谐;次诸侯无敢不贡士及于政,是以富有贤哲,动符六经。”李华在《三贤论》中具体评价了其所认为的当世贤才元德秀、萧颖士及刘迅三人:“元之志行,当以道纪天下;刘之志行,当以六经谐人心;萧之志行,当以中古易今世。”李华崇贤的标准首先是崇尚儒家经典,《质文论》甚至提出“百家之说、谶讳之书,存而不用”的说法。《质文论》中还提到:“至于丧制之缛、祭礼之繁,不可备举者以省之,考求简易、中于人心者以行之,是可以淳风俗,而不泥于坦明之路矣。学者局于恒教因循,而不敢差失毫厘,古人之说,岂或尽善?”这隐约指斥义疏章句之学烦琐之弊,已经流露出绕过义疏直指经典的观念。

「 “士贵夫遇” 」

在贤才与时代的关系上,李华强调君主自身的修养及对贤才的发现。在君主之德上,李华在《君之牧人》一文中援引《尚书》“元后作民父母”,主张君主应“志于俭薄”。在此基础上,君主求贤的态度与方式起决定作用,他在《贤之用舍》中指出:“上之于贤也,患不能好之;好之也,患不能求之;求之也,患不能知之;知之也,患不能任之;任之也,患不能终之;终之也,患不能同其心而化于道。是故士贵夫遇,惧夫遇而不尽也。”他在《材之小大》一文中感慨:“悲夫!材之大也为累,材之小也为贵,戾于理,悖于道,莫甚焉!君天下者辩而返之,则不世而仁矣。”李华还在《国之兴亡》一文中从反面指出了治国者在王朝兴亡中的作用:“齐隋之亡也,以贞于终始为惑,苟而无耻为明,慢于事职为高贤,见义不为为长者。绳违用法,则附强而溃弱也;议于得失,则异寡而同众也。”他最后在文末点题:“返是而理,则王道易易也。”意为贤人当国则国兴。这种寄望于君主礼贤下士的思维看似与《春秋繁露》一致,实则将其置于南北朝至唐前期的背景下,可以发现南北朝以来士族依仗于门第即可坐至高位,因而隐逸避仕为士族之风尚,科举制下士大夫只能依赖自身文辞学识,这就使君主赏识愈加重要。

「 正俗察贤 」

《春秋繁露》中提到:“王者不明,善者不赏,恶者不绌,不肖在位,贤者伏匿。”李华也认为贤才需要合适的政治环境才能发挥才能。他在《三贤论》中形象地提到:“无世无贤人,其或世教不至,沦于风波,虽贤不能自辩,况察者未之究乎?郑卫方奏,正声间发,极和无味,至文无彩,听者不达,反以为怪谲之音,太师乐工,亦皆失容而止。曼都之姿,杂於憔悴,被緼絮,蒙萧艾,美丑夷伦,自以为陋。此二者,既病不自明,又求者亦昏。将剖其善恶,在迁政化,端风俗,则贤不肖异贯,而后贤者自明,而察者不惑也。”君主在修持自身德行的前提下营造端正的政治环境,才有可能察贤、用贤。

在未被在上者发现之前,李华提倡修己待时。他在《与弟莒书》中以西汉田仁、任安为例勉励其弟:“汝有二子之实,未遇赵公之举,马厩高眠,古今一也。”不过他也在《德先生诔》中流露出无奈:“圣贤偕时,故春秋之乱,冉耕恶疾,左丘明、卜商皆瞽。圣如夫子,失司寇,饥于陈、蔡。忠如苌宏,谋尊王室而戮死。君子道消,故仁贤穷。”这与后来韩愈“千里马常有,而伯乐不常有”的感慨如出一辙。

无论是王朝初建还是遭遇危机,选贤任能总是最先提及的主题。李华正值唐王朝由盛转衰的时代,正俗察贤思想背后是李华对时弊之考量,日后古文运动之精神,李华已隐约兼具。

(本文系河北省社会科学发展研究课题“汉唐政治演进与家讳之礼”(2019040602003)阶段性成果)

(作者系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