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文录：探索乡村善治之路

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内容。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下，作为治理薄弱环节的乡村治理日益受到重视。基层稳则大厦牢，乡村治则国家兴，只有抓好基层夯实基础，走乡村善治之路，才能建立牢固的国家治理根基，才能为国家治理现代化提供坚实的保障。

我国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阶段，构建新发展格局，不仅为乡村社会治理提供了契机，也提出了新要求新挑战。回顾改革开放40多年的历史，我国农村向城镇转移人口近6亿。农村土地开始大规模流转，一些偏远村落搬迁合并，多个村庄联建新型农村社区，农村居民的生产方式、居住方式、交往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。农村居民分化为不同类型的新型群体，利益诉求多元化。在此背景下，乡村治理的理念、主体、方式、机制等都需要加快调整。走乡村善治之路，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，既要行文明之风，做文明人、干文明事、说文明话；又要长善和之气，做到邻里和善、家庭和善、夫妻和善；更要创振兴之区，实现产业兴、文化兴、人才兴。

有效的治理机制是保障善治的关键，按照产业兴旺、生态宜居、乡风文明、治理有效、生活富裕的总要求，必须健全自治、法治、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，创新乡村治理的方法和手段。不断提高乡村治理的能力和水平，才能适应乡村治理现代化的要求，保障乡村善治承担起时代赋予的历史使命。传统的乡村治理通过不断优化乡村内部各个要素之间的联系，保持了系统内部的稳定和各个子系统之间的平衡，有效克服了小农经济分散性的弱点，始终推动着我国乡村治理的有效延续。但是，具有明显封闭性特点的传统治理模式与新时代的要求不适应，新生事物发展受到抑制，社会发展缓慢。因此，在乡村善治的道路上，必须推动“三治融合”，既要保持治理系统稳定，又能保障社会不断发展。20世纪60年代有枫桥经验；改革开放之后，全国又呈现出很多行之有效的治理先进典型，如村级“小微权力”清单制度，“村民说事”多元协商平台，新型“红白理事会”民主公约，都为乡村善治注入了一道道新鲜之气。这些都是乡村自治、法治、德治的现实体现，因此有必要深入总结并有效推广，不断完善乡村治理机制和善治体系，把乡村治理推向新高度。

乡村善治不仅需要乡村治理通过“三治融合”实现治理目标，而且也需要系列外部力量的参与，不断提升治理能力和水平。从当前的形势看，除了党和政府正式派驻的工作队以外，有利于乡村善治的外部力量主要有三种。第一种是与村庄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经济精英。从村庄走出去成长起来的经济精英，或者外来企业家，他们对于乡村有着深厚的情结。第二种是祖籍在乡村的行政机关、企事业单位的退休人员。这些人不仅文化水平高，还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和社会资本。第三种是社会组织，特别是公益性社会组织，关心基层发展，有着较强的社会资源整合能力，其志愿者往往能够深入乡村，长时间跟踪研究基层善治，是一种组织性较强的力量。因此，乡村善治需要充分发挥外部性力量，通过不断完善治理共同体、契约合作和“告老还乡”等制度体系，让更多的外部精英参与到乡村善治中来，有效提高乡村治理综合能力。

脱贫攻坚任务的圆满完成，让更多的贫困村实现脱贫，有些发展了产业，有些改善了环境，有些改成了新民居，贫困村中的农民在脱贫攻坚政策中受益，社会治理水平也有了较大提高。随着贫困县的全部摘帽，国家扶贫的重心开始转向乡村振兴，但事实上，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，脱贫攻坚成果需要巩固，扶持政策也会继续延续。站在建立扶贫长效机制的视野考量当前的扶持政策，覆盖的村庄需要向更广大的低收入村庄转移。据调查，低收入村庄占全部村庄的比重远远大于贫困村庄，而这类村庄缺少政府帮扶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社会治理能力难以得到较大提高。因此，推动乡村善治，不能忽视普通的低收入村庄，一方面党的扶贫政策向低收入村庄全覆盖，另一方面应积极发挥社会资源的作用，鼓励社会组织和各类精英，以志愿的方式，对低收入村庄经济发展、技能培训和民间组织进行帮助，形成村庄善治的强大外部力量。 

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，推动社会治理和服务重心向基层下移，把更多的资源下沉到基层。乡村是国家治理的基础，同时也是最为薄弱的环节。土地、资本、技术等生产要素长期偏向投入城市，致使乡村发展不足，一些偏远地区生产方式落后，生产资料匮乏，青壮年外出，村庄空心化严重，乡村治理缺乏内生动力，乡村教育、医疗、卫生、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投入与城市存在差距。因此，加强基层治理，推动乡村从良序转向善治，需要给予乡村更多的治理资源，制定从国家到省市县一揽子资源下沉推进方案，至少实现四个方面资源流向乡村：一是财力资源，给予县乡政府更多的财力支配权，有条件的地方要解决乡镇政府无预算的现状；二是技术资源，制定乡村治理技术能力援助计划，解决乡村治理手段落后的问题；三是人才资源，持续实行人才下乡计划，加强乡村干部培训，保障每个乡村干部均能获得专业管理培训；四是公共资源，优先安排乡村特别是欠发达地区重大基础设施建设项目。

（作者系河北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、研究员）